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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于巷间四处奔走 I

02 于巷间四处奔走 I

胸前的警徽在夕阳的照射下熠熠发光,爱德华探长坐在一间普通咖啡厅的阳台位置上,目光穿过熙攘的人群。

伴随着「迎霜节」的到来,这座被称为「中央树冠」的城市作为世界的中心变得愈发拥挤喧闹起来。三个月前在城区发生的小规模火灾丝毫没有削减人们的热情,欢乐实质化成足以淹没一切的欢声笑语,成千上万的人们聚集在这里,期待着今年第一场雪的到来。

从前也是这样,街上放眼看过去都是笑脸,脚步与欢笑声像是连绵的浪潮,整座树冠被快乐填的满当当的,仿佛那场战争没有发生过。

他像一个普通的游客一样,躺在松软舒适的沙发上哼哼着,但他早已默默计算了起来,无论是时间,还是他的客人的动向。

作为这座城市最著名的警探,他对任何罪恶的敏锐嗅觉早在他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名满整个大陆。

事情最初从三个月前开始,首先被发现的异状便是那些突兀地出现在这座城市的各处的,非人力所能为的破坏痕迹。要知道作为盖亚民族的首都这座城市里魔法的使用是有着严格的限制的,检测特定元素波动的魔导器械无处不在,没有任何攻击性法术能够逃离他们的监控,但那被生生拧成麻花的金属长椅以及墙壁上的巨型凹痕很难让人相信是人类的肉体力量的产物。

起初他以为是某种特殊的增益法术,但随即受到了对魔法部的嘲笑——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能够增益自身的魔法,即便是有,足以扭曲金属的巨大握力首先会把自己的手骨给捏碎。

紧接着每天晚上都有事故在各处发生,从前几天发现的被碾碎成渣的流浪狗的尸体到昨夜夜间巡查所看见的巨大黑影,事情正不断升级。

「夜魇」这是他的同事们私底下给它起的名字,在街头巷尾的传闻中,人们更喜欢称它为「巷中巨人」。

目标从死物逐渐变成动物,最后甚至瞄准了人类,这应该是某种突然获得强大力量,正急于在食物链中寻找自己的定位的危险生物。也许是迎霜节将至从大陆各处涌入的人流让他不敢接近,但迟早他会发现这些没毛猴子的软弱扑进人群。

是那位银冠盖亚祭司私下给他委托的任务,三个月前的火灾已经让警部与教会收到了多方质疑,若是迎霜节狂欢再次受阻,中央城市将失去任何挽回颜面的机会。

那位祭司对他说完这些以后就连夜赶往「绿色深处」,估计也是去稳定议事会的混乱吧。

毕竟那场战争的阴影至今仍萦绕在每个人心头,尤其是议事会那群老不死们。

已是夜半三更。

爱德华从沙发上站起,咖啡厅的灯光照在他身上,他开始衰老但依然挺直的身体显得有些修长。

他披上风衣,把墙壁上那支看起来是装饰物的燧发枪握在了手上,走出了这间整条街唯一没有打烊的店铺。今晚的这间咖啡厅,不——整一条街都已经被警队暗中控制,此刻他四周每间建筑物中都暗藏着中央城市最优秀的狙击手小队,不仅如此,整座城市已经以迎霜节严防火灾这样的特殊事件再次发生为由设立了严格的门禁,整座城市只有这一条街有人在夜间外出——他自己。

这是一个引诱怪物出现的陷阱,而警部本身,就是诱饵。诚然还有更保险的做法,但为了瞒住上面的那些大人物,那个该死的银冠祭司甚至只给了自己十个人都不到的队员,况且时间也不容许他作出更多的计划了——一但那只怪物发现人这种随处可见的生物的脆弱,迎霜节狂欢的街道恐怕会被惊恐的尖叫所填满。

也许是午夜,也许是冬天将要到来,周围的空气冷得甚至有些刺骨,爱德华警戒着,收集着周围任何的动静,他可不是来送死的,即使有着枪火的掩护,他也必须做好突然遭到致死袭击的准备。

那么你会从哪里出现呢,从街道的那个转角处咆哮着出现?从地底破土而出?亦或是从天而降呢?

是的,来吧,我的孩子。爱德华想着,左手拿着燧发枪,右手掏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掏出那个他很喜欢的金属打火机,点燃。

晴朗的夜空中有繁星闪烁,看起来今晚也会如平常一般寂静美好。

然后他身后的地面,就这么伴随着袭来的冷风轰鸣着凹陷下去。

被从身后突然袭来的狂风吹飞,爱德华能够看见天空逐渐泛起的淡蓝色,他知道对魔法部的疯子们已经构筑好了隔音结界,在他身后枪火声连成一片,他有些狼狈地摔倒了地上。

是屋顶,他早该想到的,为了防备那个生物从上空攻击埋伏的狙击手,所有的狙击手都被安插在了建筑物的内部,屋顶实际上是他们的视野盲区。

但是如此的庞然大物行走在房屋的屋顶上,竟真的安静到连最敏锐的狙击手都没有发觉?

仅仅只是攻击掀起的风压他就飞出了三米远,而且他肯定自己听到了在地面被击碎声中夹杂的响亮的骨肉碎裂声——对魔法部的理论是正确的,如此巨大的力量在破坏事物的同时必然会碾碎自己的身体。

他有些狼狈地抬起头,想要看看那只早已被火药淹没的生物的正体——但愿他能够在如此密集的火力中保持身体的完整,确切地说,遗体。

火药掀起的烟雾遮挡了视线,他想要站起,却发现自己的脚有点不听使唤,果然是老了,他嘟囔着。

巨大的寒意突然袭来,不仅仅是精神上的阴寒,爱德华亲眼看见自己脚下的地表开始结起一层薄霜。

视线所及只有昏暗的街道上隐藏在烟雾中的一个巨大的朦胧黑影,下一刻,他面前的身后的由于低温变得冰冷的烟雾像是被吸走般像他身前的黑影涌去——

那是在挥拳吧?爱德华看着那个烟雾中的巨大人形想着。周围的烟雾都被那生物的动作所牵动,在爱德华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无法躲开这次攻击了。爱德华很清楚,死亡在下一刻就会以自己被这打桩机一般的攻击击穿的方式到来。

——爱德华的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奇怪死亡的没有如约而至。

他的面前是一只被切断的手,在夜空下透露出不健康的紫红色——光是手掌就足有常人的五倍大。抬头看向街道,散开的烟雾中一个巨人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

那是一个相当丑陋的人型生物,似乎是过度发育产生的肌肉填满了他皮上的每一寸空间,头发由于没有修剪散乱地披散在背后,此时正在风中乱舞着。此刻巨人正跪倒在地——那个本应击中自己的,强而有力的右手被整齐地切断。

在它面前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再夜色下他身上的大衣漆黑如夜,如果不是因为他灰色的头发在黑夜中格外显眼,漆黑的服装让他仿佛能够似乎能够溶入夜色之中。外表朴素的拐杖被他握在了右手,那是一把外表相当普通的拐杖,但在夜色之中发出的淡淡银光显示了它是一把魔杖的事实,很明显,面前的男人是一个巫师。

男人背对着爱德华,但爱德华仍然敏锐地发现这个法师身上的异状——从他身体重心可以轻易看出,这个男人的右脚有着相当程度的不便。

他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他能在那一瞬间来到我身边?就凭着那样的身体?

巨大的人型怪物发出哀嚎,但爱德华看见他那被切断的右臂肌肉部分令人不安地扭动着,寒风以它为中心扩散开来,巨人身边的地面甚至立即开始产生白色的霜印,紧接着一只新生的右手就出现在它的身上——甚至比原来更加强壮,爆凸的血管以及极度膨胀的肌肉显示着它无可置疑的危险性。

巨人面对着那个年轻的男人,发出愤怒的响彻整条街道的怒吼,它挥舞着新生的巨臂,横扫着砸向哪位年轻的法师。年轻的巫师却不闪躲,静静地站在原地,同时因为巨人挥拳的风压而有些摇晃。在爱德华要为此喊出声时,巨人的拳头已经来到了巫师的面前。

下一刻,占领着绝对优势的巨人凭空消失,挥拳带来的风压让拄拐的巫师摔倒在地,整座街区一时陷入了无比的寂静。

爱德华脑子还陷在混乱当中,巫师倒是出奇的冷静,他慢慢站起,走向爱德华并对齐伸出了手。

「可真冷啊。」挂在脸上的冰渣子还没融化,但这个灰发的巫师还是笑了起来,「爱德华先生,久仰大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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